2024年除夕
多少年前的除夕,一如今天这样的除夕;多少年后的除夕,也一如多少年前的除夕。
无数个这样的除夕下午,我打开电脑,望着窗外安静的小区,车声渐渐稀疏的马路,想写下一些新的感受时,多少年前写过的这句话就跳跃在我眼前。每当我写下这段话时,我就想起往年的除夕。
那或许是十年前,或二十年前,家家吃年饭,放鞭炮,在安闲的阳光中等待除夕夜晚的到来。我们湖北的年夜饭都是中午吃的,提前两三天吃也是可以的。北方年夜饭吃饺子,湖北年夜饭一大桌热菜,土鸡野鱼不可少,最后一笼蒸肉。很早的时候,爷爷奶奶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年夜饭,关起门,噼里啪啦一阵炮竹响过,一大家人围坐一圈,尽情享受年味的快乐,那时似乎还没有电灯呢。有一次吃完饭,抹着嘴边的油,我和一群孩子们跑到田野里,肆意践踏着草地,烧起一堆堆茂密的野草,在熊熊烈火中欢呼。吃完年饭是贴春联,爸妈熬一锅米糊,然后搭起梯子,先贴大门,再贴房门院门,连鸡笼也贴上小小的一条红纸,村里村外一片喜庆。后来,爷爷奶奶过世了,我们吃完年饭,去他们村头的坟前燃一挂鞭,轻轻寄托我们的哀思。很多年前,刚参加工作的舅舅吃过饭后也到我们家一起看春晚,有赵忠祥有倪萍,还有赵本山。后来,舅舅结婚了就不常来了,而今年,他也快退休了。
很多个除夕夜晚,我们在老家门前禾场上,在漆黑的夜中放着烟花,听着周围村落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还有远近的狗吠。那时,我凝望着无边的夜,心想,此情此景太相似,平常上学上班总是盼过年,除夕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。有一年除夕,天刚刚黑,爸爸帮我点上提灯笼,结果一到村头就被风烧了一个洞,后来每年我都想去买个新的提笼,但现在皂市的古街上再也没有卖的了,我的童年也成了回忆。从村里过年,到镇上,再到县城,现在爸妈又回到农村,种了一大院子的菜,过着和从前一样的除夕,只不过膝下儿女变成了孙女,儿女两鬓也慢慢染上霜花。除夕的感觉总是那么相似,而我们一年年变老。
经历了三年疫情,又走过23,24年,一晃就到了2025年。元旦跨年夜仿佛还在昨日,除夕又一次来到了我面前。中午,我从冰箱里摸出一条鱼,顺便清理了一下冷冻室。租户早已回家,回去得最晚的一个也于昨天走了。小区东门还有车辆进进出出,人气并没有降到零。偌大的一个屋子就剩下我一人,我可以放声高歌,也可以一人享受厨房。一瓶白酒依然醇香,每年除夕我才打开喝上一次,所以还能管好几年。北京的阳光总是灿烂的,G6上还有川流的车辆,他们估计也是吃完饭后在享受难得的假期吧。饭后我打扫了一下房间,也开门开窗通通风。我想到外面走走,透透气,但恐外面太冷,北风不胜寒。北京冬天的阳光都是假象,在屋里看起来很明媚,到外面才知道寒气刺骨。
美廉美在家陪爸妈过年,我说,偶陪奇不陪。去年是偶数年,她陪了我,今年奇数年轮到她陪爸妈了。她问我孤单吗?我说,一个人有时也挺好的,我等着孤单来找我呢,或许就在今晚除夕之夜?
我期盼哪一天,驾长车,去一个不同的地方,譬如三亚,东北蒙古也行,过一个不同的春节。
走过长夜,走过坎坷,走过除夕,走进春节。